“将那三春看破,桃红柳绿待如何?把这韶华打灭,觅那清淡天和……”
什么人?
“……说甚么天上夭桃盛,云中杏蕊多?到头来,谁见把秋捱过?”
那歌声清奇低宛,令元春感到一阵莫名的惶惑。
“则看那,白杨村里人呜咽,青枫林下鬼吟哦。更兼着,连天衰草遮坟墓……”
她在一团白雾里拼命奔跑,想要逃开这声音;她越跑越快,呼吸快要跟不上脚步,一颗心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。
一片温热贴上额头,元春从极度的惶恐不安中醒过来。
她昏昏沉沉地睁开眼来,只见昏红色的纱帐中,水泩正担忧地望着自己,他的右手正贴在自己额头上。
“可是梦里魇住了?”见她醒来,水泩松了口气,不动声色地划一划手指,将她眼角的泪抚开。
元春重重地透了一口气,依恋得将脸蹭着他的手,声音还带着朦胧的睡意,“嗯……梦到有人唱歌,唱得凄切,我想逃又逃不掉……”
水泩帮她将被角稍微掀起来一点,“可能是闷住了——还是今天受了什么惊吓?”
元春抱住他的腰,借着胳膊的力气把自己拖到他怀里,闭起眼睛含含糊糊道:“我能受什么惊吓?”
“说是你娘家人今天来看你了?”水泩想一想,忍住困意,决定等元春先睡。
“唔,是呢。先前说要上京来的姨母到了,今儿带了表妹来给我看看……”元春提起这话,心里郁郁不安。
“是打算着小选?”他五年前废止了选秀,那是大选,充盈后宫用的;小选关系到整个宗室,不是说停就停的。
“嗯,估计有这么个打算吧。”元春想起那位薛家表妹,倒也生得好模样,“兴许是想借着小选嫁个好人家。”
水泩拍拍她后背,柔声道:“你为这个犯难了?若有瞧好了的,朕给她下道旨意就是了。”
“哎呀,不是……”元春搁在心里的不是这个缘由,又没法对人说,噩梦一场心情正坏,不禁对着水泩起了小脾气,“睡了睡了。”
永泩吃了排揎,对着元春又生不起气来,无奈地笑了笑,叹了一声,“只怪朕将一只波斯猫养做了胭脂虎。”便环着元春,双双入梦去了。
次日是大朝日,元春醒来的时候,水泩已经去了正殿,便是年仅七岁的纯哥都上完早课回来了。
眼看着儿子穿戴齐整,在一旁温习功课等着开早膳;她这边却还在梳妆,元春不禁有些不好意思,自己没话找话,“娘这是昨晚做了噩梦没睡好,才起得迟了些——纯哥今日早课都学了什么呀?”
纯哥黑嗔嗔的眼珠望住元春,小男孩嗓音里的奶味还没散去,说出来的话倒是一本正经,“周先生今晨教的乃是《辨奸录》。母妃昨夜梦魇,可请太医诊脉了?”后边这半句问的却是在一旁为元春梳发的碧玺。
碧玺被问愣了。
纯哥见此,便令自己的小太监去传太医。
元春感觉……好微妙,这种被年仅七岁的儿子做了自己主的感觉,真是难以言表。她这大儿子做的决定,从来都不给她拒绝的余地啊。
看过太医,得知无碍,母子二人这才坐下来用早膳。用过早膳,毓哥和秀姐由奶娘带着过来问安。
元春笑着看纯哥同弟妹说话。抱琴过来附耳道:“国公夫人递了牌子。”这说的是王夫人。
元春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,母女相见本该欢喜,只是年复一年,母亲每次来见必有事相求,她也是有些怕了,“可说了什么事?”
抱琴摇头,“... -->>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