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二少,活下去!”战场上,罗海冲我大声嘶吼。
我是眼睁睁看着罗海死的。他身上中了好几枪,血肉模糊了我的眼。
那个一向忠厚老实的男人捂住我的眼,用那不甚宽大的身体为我挡住子弹。风吹过啊,雨水淋漓。他留给我的最后一个记忆,是那看不出原样的微笑。
那样的温暖。
罗海尽了全身力气将我推开,那一刹,他身上又多了几个弹孔紧。
我的脸上、身上全是他的血,烫的惊人。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恨过自己的软弱无能。
幸存下来的手下将我抱起,不顾一切地冲出这个血腥的战场。罗海把我交给了这个人,可他自己没能出来雠。
耳边风声呼啸,我隐约听见罗海在低声呢喃。
“女儿,真抱歉,我回不去了。”
那一声,充满眷恋。可我想,他要是不管我,明明自己可以冲出去,和自己家人幸福生活在一起的。
那年我十岁,是顾家的私生子,不值钱。母亲想攀上豪门却被抹杀,头一次,我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到了温暖。
有多少人想让我死,我手上就染了多少鲜血。从罗海牺牲的那一天起,我握枪从血海中缓缓站起,对那所谓的命运开了枪。
要守护些什么,就必须先学会舍弃。
我抛下了自己的仁慈善良,踏着别人的累累白骨,最终站在了c市的巅峰。
·
找到罗芸的时候,我二十一岁。
她的眼睛看起来很像那个男人,木讷,温和,可偏偏还多了些什么。小姑娘活在垃圾堆里,没有亲人。
我有些怔愣地望着她脏兮兮的脸,罗芸害羞地往后退了退。也是,她十七岁了,怎么会允许自己这样狼狈的出现在别人的面前?
她手上还紧握着半截别人丢下来的火腿肠,这种东西在她看来是一种稀世珍宝。
“你没有别的亲人了吗?”我低声问,压抑住自己那心头的酸涩。
她搓搓手,结结巴巴地说,“没、没了啊。我之前……还有个父亲。”
我夺走了你最后的亲人。
那一瞬,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男人,他对着我笑,血肉模糊。
可我无端端觉得很好看。
在小姑娘惊诧的目光下,我将浑身发着恶臭的她轻轻拥入怀中。她像猫一样警惕地打量着我,深深地嗅了嗅。
我揉了揉她的脑袋,“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,顾淮。”
罗芸皱了皱鼻子,尔后灿烂一笑,“淮哥哥!”
也许就是这一瞬,有阳光照进了她黑暗的心房。所以之后她做了那么多错事,我都不怨她。
这是我顾淮欠她的。
哪怕是用命可以抵债,我也无怨无悔。
·
罗芸很依赖我。
我安排照顾她的人都会被她赶出来,小姑娘警惕地盯着每一个人,只有我到来的时候,她才会扯着我的袖子,对我轻唤,“淮哥哥。”
我不希望她这样,我倒更希望她成长为那种娇气的女孩儿,一生天不怕地不怕。只要明白我会永远站在她身后就好。
多少个打雷的晚上,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,泪水模糊了她的脸。
罗芸害怕别人会抛弃她,所以会拽住我的袖子学猫叫,“喵喵”的声音,就像是一只流浪猫在轻蹭着不属于自己的行人。
多年前的那个雨夜,罗海丢下她,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那个战场——为了我。
这些事她总该知道的,她的父亲为什么死。我把手枪递给她,微笑着。
“你开枪吧。”我揉了揉额角,“这是我欠你的。”
罗芸颤抖着握枪,就这样,对峙了几个小时。
她忽然扑进我的怀里,嚎啕大哭,“淮哥哥!”
我轻拍着她的背,就明白,欠她的这一生都弥补不完。
我害怕她像是罗海一样出事,于是在她身上安了定位仪。
·
沈欢是个很有意思的女人。
那个所谓的大哥顾安一直花天酒地,他们两个还没结婚的时候,顾安在外就有了很多情债。不少女人针对沈欢,她却只是淡淡笑着,从书堆中抬了抬头,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。
她固执,骄傲,宁愿跟着身边的朋友离开自己千辛万苦考上的a大。
那时候我在想,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人?明明不爱顾安,却不咸不淡地呆在他的身边。
处于某种恶趣味,他们新婚之夜,我把顾安给灌醉了。一想到女人那风淡云轻的表情,就忍不住勾起了唇角。
我喜欢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,不管这是为什么。
自那以后,我不断暗地里给这个女人的律师所安排工作,让她变的很忙,甚至越忙越好。顾安很是气愤,一直在外,就再也没有理会
她。
——这是我喜欢看到的。
沈欢大概死也想不到自己新婚一年却还是个处的原因,她那样笨的脑子,怎么会知道?
顾安糟蹋了不少女人,我不希望她是其中一个。
终于,那次结婚纪念日,顾安宣布和她离婚,让她毫无颜面。
沈欢不知道的是我站在角落中,静静地看着她。红裙盛开,一派凌厉,高傲美艳的不可方物。
明明是那样清浅的眉眼,却有着动人心魄的魅力。
那种魅力叫做自尊。
她说,“这是我甩了你!顾安,这是我沈欢不要的你!”
莫名的,心跳似乎加快了。我开始频繁地关注她,律师所,甚至于会对她找鸭子的事感到愤怒。
这种莫名其妙的情感我不知道是什么,也不屑于探究。
我不再是多年前雨夜里的那个无能的孩子了,我手握生杀大权,高高在上,一朝繁荣只是谈笑之间的事。
也许正是因为这种不肯面对自己内心的心理,造就了我对沈欢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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